布魯斯走到卡洛琳的床前,?用手分別觸摸了她的額頭和手臂。之前她身體的溫度一直偏高，現在總算恢覆正常了。

“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？”他問。

經過三天的身體自動調息，卡洛琳體內的魔力已經趨於穩定,?接下來只需要冥想半個月，不頻繁和高強度使用魔力就可以完全恢覆了。

“我的身體已經好多啦。對不起,?父親,?讓你們擔心了。”

小女兒有氣無力的認錯聲,?就像是伸出一根羽毛，無辜地、輕輕地撥弄你的心，畢竟以柔克剛是小貓咪面對親近之人最擅長的手段。

與男孩子們只會硬剛到底不願低頭不同,?女兒和父親撒嬌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？布魯斯因為她不愛惜自己身體而積攢多日的怒氣瞬間消去了一大半。

她有什麽錯，她還是只是個（離成年不遠）的孩子啊。

天底下的父母都有這種心態，十分善於為自己的孩子的失誤而尋找他人的問題。冷靜理智如布魯斯也不能免俗，卡洛琳固然有錯，吸血魔獸過於可恨也是重要原因之一。

孩子還是要教育的,?態度應該溫柔一點,?這是阿福說的。

“你不需要和我們道歉。”被軟化的老父親伸手整理了一番卡洛琳額前的碎發,?“你的安全和健康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“我昏迷有多久了？外面的情況怎樣？艾利克斯在哪裏？我現在就把他送回去。”關心孩子們和巨龍的卡洛琳提問三連,?恨不得立刻起身出去看看。

布魯斯慢慢帶著她坐起來，將枕頭直立放在後面讓她倚靠。

“你先不要著急，聽我說。你昏迷了三天,?因為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，那些孩子已經解決完對面世界的問題回來了，他們都被我安全送到了日本，回到了自己的家。至於艾利克斯，他現在很好，你也不用著急把他送走,?先把身體恢覆好。

“現在你先吃點東西補充營養吧，我讓阿福給你做一些好吞咽和消化的食物。”

“隨便來點什麽就好。”卡洛琳還是有點擔心那頭蠢龍，“我昏迷的日子裏，艾利克斯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吧？”

布魯斯回答：“沒有，我把安德魯也帶去了瞭望塔，他這幾天都在陪兩頭小龍訓練，日子過得很充實，就是很擔心你。等你再休息一天，我帶你去見他。”

既然艾利克斯有事可做，卡洛琳就放心多了。她用柔軟的小手蹭了蹭布魯斯帶繭的掌心，還小幅度地抓起他的手搖擺起來。

“謝謝你，父親。”

布魯斯彎下腰，親吻了女兒的發頂，然後才慢慢松開她的手，離開房間下樓去通知其他人。

大家都盼望著卡洛琳早點醒來。就算紮塔娜說她並無大礙，但眼睜睜看著卡洛琳昏迷不醒、身體又不斷發燙的樣子，這種什麽也做不了無力感還是讓韋恩家的氣氛變得無比沈悶。

現在，烏雲終於退散，陽光照耀進來了。

迪克心急地第一個上樓去看望，提姆也暫時停下了手中的事務緊隨其後。達米安不在家，他和安德魯一起在瞭望塔訓練，布魯斯和他視頻電話的時候，他也長舒了一氣，表示自己會轉告給艾利克斯讓他放心。

等阿福和露西做好了美味又健康的營養餐，樓上的房間裏傳來了陣陣歡笑聲。迪克很會調動氣氛，卡洛琳又擅長捧哏，把沈穩的提姆都逗笑了。

布魯斯推開門，看到他的三個孩子其樂融融地鬧作一團，也露出了難得的微笑。

然後他以手扣門發出聲響，無情地把兩個男孩趕走，理由是卡洛琳現在需要進食和休息。雖然迪克表示他願意餵妹妹吃飯，但對上布魯斯不讚同的目光後，他也只能遺憾地離開。

“其實讓迪克留在這裏陪我也挺好的。”卡洛琳單手撐在床上的小桌板，看出了布魯斯身體的一處不自然，“父親，打完架之後要好

好休息呀。”

“這點小傷不算什麽，我等會就去處理。”蝙蝠俠的身體三天兩頭就要添一道新傷，他對此早就習慣了，“說起來，你做的比我離譜多了，不是嗎。”

被提到自己的卡洛琳立刻心虛，她回避了布魯斯的視線，低頭看向了她的營養餐。很清淡，沒有什麽葷腥和油水，幾乎是簡單處理一下就行的原生態做法。

卡洛琳先叉起一塊西蘭花，開始進食的她有充分的理由暫時忽略布魯斯話裏的明示。

然而，來自父親的教育這種事，總是躲得過初一，躲不過十五的。

在她吃完最後一塊胡蘿蔔並放下叉子後，布魯斯說出了他的慣用開場白：

“小卡，我們需要談談。”

雖然早有心理準備，但事到臨頭還是有點緊張的卡洛琳：……行吧。

布魯斯嘆息一聲，握住了卡洛琳的手，直視著她的眼睛說：“你第一次昏迷的時候是三天前，當我從阿卡姆回來之後看到你躺在床上，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嗎。”

其實他想說，他很著急，也很恐懼。尤其是在不了解女兒的身體情況，只知道她很難受自己卻束手無策的時候，他真的很害怕會失去她。

但他沒說出，蝙蝠俠不會這麽直白地表達感情，他怕這樣說會給女兒帶來心理壓力。

貪圖一時放縱，忘了顧及身體的卡洛琳自知有錯，只嗚嗚咽咽地嗯了一聲，羞愧地和父親道歉：“對不起，我太沖動了。”

“我需要的不是這個，是你以此為戒，做事不可以再這麽隨心所欲了。”布魯斯繼續教育女兒，“我知道，你因為巫師獸的犧牲很愧疚也很傷心，但你這是在用別人的錯誤懲罰你自己。你這個不顧後果的習慣改不過來，遲早會被敵人利用，以後不止會傷害到你，也許連你的同伴一樣不能幸免，你明白嗎，小卡？”

布魯斯已經從達米安那裏了解過事情的始末，深深地感到對卡洛琳的戰術教育實在是任重而道遠。

空有一身超強的能力讓隊友膨脹，卻沒有基本的戰場情況判斷力，在達米安沖向工廠後立刻跟著一起沖，完全忘記了防守薄弱的同伴。

還有明知是在做無用功，還是全憑心情發洩情緒，把自己弄得魔力紊亂，失去戰鬥力。如果是一對一的戰鬥，在卡洛琳力竭倒下而敵人覆活升級後，等待她的將會是最殘酷的結局。

在第一次醒來後，不顧身體發出的警告，強行使用高強度魔法，還把巨龍召喚到地球——所幸艾利克斯是有理智的，布魯斯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。

他固然擔心這種程度的消耗會讓卡洛琳支撐不住，也真怕她弄出什麽只聽她一個人指揮的東西來，在她沒有能力再控制之後，反而給地球造成重大破壞。

在布魯斯一條條列舉卡洛琳的失誤後，小公雖然還維持著表面的平和，但精神明顯消沈了下去。她沒有被這麽直接地批評過，以前她犯了錯，都是由皇家教師和下屬們很委婉地提示她，哪裏可以做得更好。

至於薔薇花女帝，她只負責驗收成果，發表最終評價。

卡洛琳想要隱藏情緒的時候，可以做到登峰造極。當她想要傳達她的心情時，也能把“我有點委屈”明晃晃地寫在臉上。

她現在就是一副，盡管我有點難過但我在盡力克制了的表情。

看起來是那麽的乖巧懂事、柔弱的讓人心疼。即使你是有理的一方，也會反思自己的語氣是否過於嚴厲。

不知不覺就忘了想要溫柔點的布魯斯：……糟了。

有點不知所措的老父親想要補救，也只憋出了一句：“我並不是想要責怪你。”

卡洛琳知道，但小貓咪委屈需要什麽理由嗎，委屈了就要抱抱啊。

於是她心安理得地撲進了布魯斯的懷裏，兩只小手環住了父親的腰，用頭頂住了他的下巴。

被小女兒抱住的布魯

斯：總感覺這談話和其他孩子們的不太一樣啊。

“小卡，你真的聽進去了嗎。”布魯斯神情覆雜地撫摸著卡洛琳的頭發，“我的小甜心，你做事之前真的要多加考慮。那天在討論由誰解決天空問題的時候，你怎麽能那麽草率地做決定呢。”

“我了解你，我的女兒。如果他們之中有任何一個人出了事，你此生都會背負著自責和悔恨。我不希望看到你那樣。”

盡管總有人要承擔著做決定的責任，布魯斯私心裏還是想保護自己的孩子。榮耀由她創造，失誤由他負擔。

盡管註定是奢望，他也期盼他的每一個孩子，都能簡簡單單、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。他們還很年輕，不應該背上沈重的枷鎖。

卡洛琳真的沒想到，布魯斯的反對竟然還有這一層理由在。難怪在情況危急時，他選擇了改變自己的意見，如果孩子們出了事，就不是卡洛琳一個人的責任。

他本來可以轉身離去，堅持原來看法的。

被感動到的卡洛琳坦誠地和父親溝通：“那天我不該這麽激烈地反駁你的，父親。至少我的態度應該好一些。”

“我在堅持我的看法，父親也有自己的觀點，沒有上帝視角的我們都不能事先判斷對錯。但我確實不夠謹慎，忘記了在對面那個世界，有許多事情並不是我能控制的。”

“幸好他們每一個人都平安回來了，如果真的有人出事……”

那時候她著急解決天空的問題，又有小光的言論從旁佐證，對於讓被選召的孩子們前往對面世界的事情並沒有經過太多思考。

在奇幻大陸，世界樹的意志永遠代表著正確的方向。但在地球上，誰還能保證也是如此？

“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。”布魯斯對於自己認為的錯誤一向不會回避，“我沒想到情況會那麽緊急，根本沒有那麽多時間去嘗試新的方法。如果把爭論的時間用來教那些孩子們如何自保，也許會更合適一些。”

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逝相差比例太離譜，他們的每一秒僵持，對面世界的情況就會瘋狂惡化。

不過這就屬於布魯斯的大包大攬了，卡洛琳不認為這是他的錯，時間的問題誰又能想到？她考慮的太少，父親考慮的太多，兩個人在這個問題上都不肯輕易讓步，才會造成時間的浪費。

自覺和父親說開了的卡洛琳放松許多，她說話的時候都帶上了輕快的尾音。

“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，事情都圓滿得到解決啦。”

在小公的心中，她和布魯斯都向彼此表露了內心的想法，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。他們只是看解決問題的方法不同，家人之間的小摩擦很快就會過去，就像她和費萊爾有時候也會吵架，但很快就會和好。

但在布魯斯看來，卡洛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。她仍然把自己的觀判斷作為處理事情的唯一方法，只要有能夠說服她的理由，她就會不進行更多分析。即使出現失誤，也只是“自己考慮的不夠多”。

他有心想再說些什麽，剛清醒過來的女兒已經露出疲憊的神態。

還是以後再說吧，布魯斯心想。日子還長，他會慢慢教她、改變她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這是補昨天的更新，今天的會比較晚，大家明天起床再看吧~感謝在2021-06-02?21:56:07~2021-06-04?19:02: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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